女性視界 | 貝倫尼斯·阿博特：“新女性”眼中都市與科學

2021年7月初，“相機背后的新女性”在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開幕。這場聚焦女性攝影師的大型群展，展出了上世紀20至50年代間，來自全球20多個國家和地區(qū)的、超過120位藝術家的189件作品，涵蓋肖像、時尚、廣告、新聞和藝術實驗攝影等領域。這次展覽觀眾對于女性藝術的思考提供了更多的角度： 什么是新女性？ 鏡頭背后的女性，有怎樣不同的視界？ 相機是一種爭取平等的賦權工具嗎？ ……

本期“女性視界”專題，我們將走入貝倫尼斯·阿博特 （Berenice Abbott）的影像世界。

視頻剪輯制作/葉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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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新女性”與“變化中的紐約”

美國攝影師貝倫尼斯·阿博特 （Berenice Abbott，1898—1991年），在20世紀30年代以一系列表現(xiàn)紐約街頭和建筑的黑白攝影而廣為人所知，她也是在第一次“新女性”浪潮中涌現(xiàn)出的著名藝術家之一。

1894年，愛爾蘭女作家薩拉·格蘭德最早提出了“新女性”的概念，在《北美評論》雜志上發(fā)表的一篇文章中，薩拉·格蘭德把美國女性稱為反叛的“新女性”：傳統(tǒng)女性在男權社會中必須成為家中的“奶?！保蝗痪蜁灰暈椤霸堋?，但“新女性”致力于“糾正”這一傳統(tǒng)。

19世紀末20世紀初，隨著女性主義思潮的涌現(xiàn)，美國社會的女性傳統(tǒng)角色逐漸被消解，“新女性”躍升為美國社會婦女運動領域的積極引導者。作為女性運動的主角，“新女性”為社會中的進步女性樹立了如下標桿：“向往自由生活，追求人格獨立，倡導婚姻自由。反對傳統(tǒng)習俗。受教育權，相對的性解放，更多在公共領域有所作為，而不僅僅限于家里?！?0世紀20年代的“新女性”在各方面的反叛與革新都受到廣泛的關注，展現(xiàn)出美國婦女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叛逆特質。

正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，阿博特開始用鏡頭尋找自己眼中的獨立視界，她并沒有選擇“女性形象”作為自己創(chuàng)作的切入點，而是將變化中的城市作為進步的母體予以表現(xiàn)，并在1930年代完成了自己作為現(xiàn)代派攝影家的重要作品——《變化中的紐約》（Changing New York）。

阿博特認為攝影完全不同于繪畫，攝影應更直接地捕捉現(xiàn)實的真相。

在創(chuàng)作《變化中的紐約》時，她奔走在紐約的大街小巷，不拘泥于光線和參數(shù)，以近似社會調查的方式用鏡頭對紐約進行著細致入微的觀察與剖析。阿博特的大部分作品都是以一種局外人的視角來呈現(xiàn)的，表現(xiàn)出一種獨特的理性和冷靜。她喜歡把鏡頭對準都市里形態(tài)各異的鋼筋水泥結構，或許建筑冰冷的線條更能夠體現(xiàn)出她對物質世界的反思。

而除了對于建筑本身的凝視與剖析之外，《變化中的紐約》也將城市中不斷變化的人作為重要的議題之一。這些照片暗示了人們在城市生活中的三個重要行為：生活、工作和娛樂之間的相互關系。這些作品向我們闡釋了，一個城市的生態(tài)，實際上是所有生活在其中居民們集體行為的反映，城市的存在同時又對居民們的生活進行著回饋，并形成一種相互作用的結果：變化中的紐約，是因為變化中的紐約居民。變化中的紐約居民，導致了變化中的紐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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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包豪斯女孩》系列

在貝倫尼斯·阿博特創(chuàng)作的《變化中的紐約》中，她避免了單純依靠怪異視覺的角度和迷離的光影變化去討巧，而是試圖用更為中立與平和的視角去表達城市和人們生活的變化。這種在“平凡中尋找超現(xiàn)實密語”的創(chuàng)作方式，主要歸功于法國攝影師尤金·阿杰（Eugene Atget）對她的啟發(fā)。

1923年，還是一名雕塑系學生的貝倫尼斯·阿博特在巴黎與超現(xiàn)實主義大師曼·雷（Man Ray）相遇，當時兩人在巴黎左岸咖啡館，曼·雷正在抱怨他的助手。這位來自格林威治的瘦小女孩對曼·雷熱情地說：“對于攝影，我真的一無所知。但我愿意努力嘗試和學習攝影?！?

曼·雷隨后以低薪雇用了她，不久之后，曼·雷就發(fā)現(xiàn)了阿博特在攝影上具有的超凡天賦，并允許阿博特使用自己的攝影棚和暗房實踐拍攝想法。

1925年，曼·雷發(fā)現(xiàn)了和他居住在同一條街上的另一位攝影師尤金·阿杰，并介紹貝倫尼斯·阿博特前往協(xié)助尤金·阿杰去整理他的作品，此時阿杰已進入自己生命中的最后幾年，曼·雷在1926年曾在書中出版過幾張阿杰拍攝的照片，但并未署阿杰的名字。而阿博特在看到阿杰的照片后，被深深地吸引了。從此她自己的拍攝風格也深受阿杰的影響，并在此后用一生的時間，來向世界介紹和推廣尤金·阿杰的作品。

1929年阿博特從巴黎來到紐約和出版商會面，看到當時正處于經濟大蕭條時期的紐約街頭景象，讓她萌生了創(chuàng)作城市題材的靈感。同年9月她回到巴黎，結束了在巴黎的工作室并決定徹底搬到紐約進行創(chuàng)作。她將自己一半的尤金·阿杰作品收藏以1000美元的價格賣給了當時紐約著名的畫廊主Julien Levy，獲得的資金則用來支撐自己的創(chuàng)作，《變化中的紐約》（Changing New York）就這樣誕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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科學攝影

1939年4月，貝倫尼斯?阿博特撰寫了一篇題為《攝影和科學》的“宣言”。

“我們生活在一個由科學組成的世界上，但無數(shù)的人不能了解掌控我們每日生活的科學知識?？茖W和普通人之間需要一名友好的翻譯人員。我相信除攝影之外，其他表達形式都不能勝任這項發(fā)言人的工作?！?

雖然阿博特在20世紀30年代用黑白攝影表現(xiàn)紐約摩天大樓，主要以現(xiàn)代派攝影家的身份而為人所知，但近年來，她在1939年到1960年間拍攝的奇妙的科學照片使學術界和批評界對她做出了重新評價。2012年，施泰德出版了一部詳盡的專著《貝倫尼斯?阿博特：記錄科學Berenice Abbott: Documenting Science,》，同時還在麻省理工學院博物館舉辦了同名攝影展覽。

阿博特在1939年就開始構思科學攝影項目，但直到1958年底才有了合適的資金，讓她的科學計劃真正得以實現(xiàn)。那時候，由于俄羅斯發(fā)射了人造衛(wèi)星，美國也開始緊鑼密鼓地進行科學投資。

起初，阿博特獲得了標準石油公司和美國國際商用機器公司等企業(yè)的商業(yè)任務。同時，阿博特在閣樓里通過攝制電波和磁力波等方法進行實驗，發(fā)明了各種攝影機器，其中包括“超視覺”照相機等；阿博特還運用頻閃光技術，來記錄擺動中的金屬球軌跡。

“攝影是我們這個時代的藝術，與我們這個時代的步伐和性格相匹配，‘科學之子·攝影’與‘攝影的父親·科學’會很好的統(tǒng)一在一起。

但迄今為止，對科學這個主題的拍攝，尤其是賦予科學攝影作品吸引力與科學的正確性上，十分欠缺。所以需要藝術家以記錄者的身份來執(zhí)行這項工作。在歷史的長河里，藝術家一直是人類與靈魂的發(fā)言人與翻譯官。如今，科學需要發(fā)出它的聲音，它需要生動形象的視覺傳達，需要將人類溫暖而富有想象力的一面加入科學的嚴肅與樸實當中。需要用讓大眾聽的懂的方式去說話，而人們生來就可以理解攝影作品。

對我而言，攝影是如此的令人興奮，而科學主題的攝影可能是今天最為刺激的一類。作為一名攝影師，我希望進入這個全新的領域進行探索?！?

1944年，阿博特成為了《科學畫報》的攝影編輯，并于同年9月拍攝了一張肥皂泡的分子結構圖。1960年，阿博特拍攝的科學攝影中一部分被選入美國的普及性教育書籍《物理學》中，這本書曾是無數(shù)高中生的學習教材。

阿博特于1991年去世，享年93歲。在去世前她曾經這樣說：“這個世紀深深吸引著我，它將挽救我的生命。我將一直為之而奮斗，直到最后一刻?！? 內文配圖均來源于網(wǎng)絡，如涉及侵權，請聯(lián)系編輯刪除！